任何人,無論他是那一個國家的哲學家,只要他使用正確有效的「哲學工具」,如分析、批判、綜合、歸納............等種種方法, 他就可以研究本國哲學,也可以研究外國哲學。

全世界研究哲學,都是以各種有效的哲學工具,進行開放式的研究;至於研究結果的是否正確合宜,則視其工具運用是否圓滿得當,其結果也會允許其他的哲學家,再以同樣開放的方式 加以研究,以鑑別其正誤。 所以根本沒有必需透過某國獨特的哲學方法,才能了解某國哲學的荒誕主張;也因此各國分殊的「哲學方法論」,根本不存在於哲學之中;哲學方法必定是全世界一體適用,絕無國界之差異。

哲學就像一把剃刀,是見到錯誤就削的,是不可能因為不同的國家而設限的。所以世界所有的哲學研究都必須是開放式的,絕對不受任何方法論的限制。所有像「美國哲學方法論、日本哲學方法論、德國哲學方法論」這類的主張,都絕對是「反哲學」的。我們 絕不會聽說,中國人如果不先通過某種美國式、日本式 或德國式的方法論,就無法正確詮釋該國哲學的荒謬論調。

但是在中國哲學中,台灣當代新儒家卻刻意製造出一種「工夫境界世界觀」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 ,來作為中國哲學的入口;並試圖製造出誰 不經過「工夫境界世界觀」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,誰就不能夠正確了解中國哲學的迷思;以致於讓有心研究中國哲學的青年學子,一入中國哲學之門,便不得不進入新儒家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的迷茫「霧區」,終至無法脫身。

新儒家以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為藉口,在中國哲學面前佈滿迷霧,製造進入中國哲學的前設干擾,讓很多有心了解中國哲學的人受到擾亂,而在錯誤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中打轉,並且 誤把這個在「霧區」打轉的情境,當作是中國哲學的本來樣態,以致於根本見不到中國哲學的真實面貌。

任何人或任何學派,都難免會用自己的哲學觀點去講述歷史,這是難以避免的。但新儒家的問題是,他們預設了中國哲學的統一性,否定中國哲學儒、道的天道論,以及其他諸子百家,和印度佛教唯心論之間的根本不相容差異;再以「會通」的假哲學工具,把會通後的整個中國儒道以及諸子百家哲學,全部導向自己的印度唯心主義觀念,最後又以這個印度唯心主義觀念,來作為所有中國哲學基本的架構。

新儒家的這種作法,根本就是毫無哲學能力的,甚至是反哲學的。新儒家的目的完全不在弄清楚中國哲學的老子、孔子、和印度的釋迦牟尼以及諸子百家,他們分別在說些什麼,也不在弄清楚道、儒、釋以及諸子百家為什麼會形成學派差異的事實,更不在探討諸子百家之間誰最接近真理。

新儒家對於歷史的真象和真理並不在意,所以他們對於能夠更清楚了解中國經典原文的「考據訓詁」大加撻伐,他們甚至毫不避諱地宣揚自己的白話文,要人對應於生活,並且要人加以實踐。新儒家一心想建立的,反而是哲學本身最厭惡的「含混」與「是非不明」的系統大怪獸,並且他們還試圖以這種系統大怪獸,來統缷和挾制整個中國哲學。新儒家的作法,讓我們想起了天主教過去的獨裁和威權。

在西方天主教全面控制時期,一般教徒是不能直接閱讀聖經的,只有神父才能直接讀聖經,一般教徒想認識上帝和耶穌,就只能透過天主教神父所講的「白話文」,來認識上帝和耶穌,美其名是怕信徒讀聖經,會像新儒家傅佩榮讀莊子那般,學問不好而「讀不到三行便有困難」。

所以當時天主教信徒們認識上帝和耶穌的方法,當然就只能是全盤接受天主教神父所宣揚的天主教信理神學。這個天主教的信理神學,以新儒家的話來說,就是「神學的方法論」,而這個「神學的方法論」,背後其實根本就是「天主教式的神學方法論」。

天主教就靠著不准教徒直接閱讀聖經,要信徒全面透過神父的「神學方法論」來認識上帝和耶穌的手段,而長期鉗制教徒的思想,取得宗教的權柄和利益。一直到馬丁 路得宗教革命之後,世人才如大夢初醒一般,驚覺原來聖經是可以自己在家直接閱讀而不犯罪的,原來人可以直接透過聖經認識上帝耶穌,而不必透過神父的白話文才能認識。也才知道過去天主教神父所講的上帝耶穌,其實只是天主教神父們自己的上帝耶穌,根本不是聖經裡所記載的上帝耶穌。

現在新儒家搞的「不要看註解」,要透過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來研究中國哲學,其實和過去天主教搞的宗教的佈教手段,幾乎沒有兩樣。「不要看註解」就是誘導人不要直接閱讀經典,因為看註解就一定是在看原典,這樣你就會懂太多;透過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就是騙你用新儒家的唯心主義「工夫境界世界觀」去了解中國哲學,這樣你就不會學到正確的中國哲學。所以照著新儒家研究中國哲學的人,思想就是這樣被新儒家鉗制在新儒家的思想裡,除非受到外來的重大衝擊,他們一輩子也醒不過來。

所以說,當前 中國哲學的研究,最大的障礙就是來自新儒家所設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迷霧。新儒家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根本不能解決問題,因為新儒家本身就是問題 製造者,而他們的「中國哲學方法論」本身就是問題。